一枝

【奎八】我们不能在一起

    “珉奎，喜欢我吗？”

    舞池里灯光很晃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，面前和自己贴身热舞的女人的声音很难听清。

    “当然了。”金珉奎想也不想地回答，虽然这个女人是今天才认识的，但这种情况下，谁又会说不呢？

    今天喝的有点多，金珉奎觉得头很晕，在舞池里蹦了一会，就回到了卡座上，今天组局的朋友在和一个穿着很暴露的女孩子动手动脚，金珉奎识趣地坐得离他们远一点，一个人端起酒杯。

    金珉奎眯着眼睛看着舞池里群魔乱舞的男男女女，突然觉得有点无趣，他打开手机，看到了徐明浩给他发的消息：“晚上约饭不？”

    当时他正在和朋友们喝酒，所以没看到也没回复。

    金珉奎开始打字：“明浩呀，对不起呀，没看到消息，你吃了嘛？”

    徐明浩没回复。

    金珉奎放下手机，又端起了酒杯。

    可能是徐明浩的消息扰乱了他的心情，也可能是对眼前的一切感到腻味，金珉奎又喝了一杯，然后向朋友示意自己要走了。

    朋友并不意外，摆摆手表示知道了。金珉奎一直都是这样，出来玩从来不会玩到最后，蹦迪也好喝酒也好，都不会过夜，按照他自己的话说，就是职业道德。

    坐在出租车上，金珉奎继续翻看手机，徐明浩一直没有回复他的消息，不知道是睡着了，还是生气了。

    现在是凌晨两点，从出租车的车窗向外看，街头的小店还是人来人往，金珉奎让出租车司机停一下，他下车去便利店给徐明浩买了一份汤。

    如果徐明浩睡着了，他就自己给吃了吧。金珉奎是这么想的。

    回到宿舍，大家应该都睡了，没有一点灯光，金珉奎蹑手蹑脚来到徐明浩的房间门口，刚想趴在门上听听徐明浩睡没睡，门就突然打开了。

    徐明浩穿着睡衣，顶着一头睡乱的头发，显然也被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你还没睡吗？”金珉奎问。

    “睡了，刚刚醒了，我要上厕所。”徐明浩还没完全清醒，乖乖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哦，我给你带了汤。”金珉奎让开出口，又举举手里的汤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徐明浩点点头，软软地走向卫生间。

    金珉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，目送他进了卫生间，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他出来。

    他真可爱。金珉奎想。

    喜欢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，在金珉奎的世界中，如果直接去掉徐明浩，然后让金珉奎描述他理想的对象，那么一定是一个跟徐明浩完全不同的人，可是金珉奎的世界有了徐明浩，于是那个人就永永远远变成了徐明浩的样子。

    徐明浩从卫生间出来，坐到了金珉奎的身边，他还是很困，于是直接歪到了金珉奎的身上，可是金珉奎身上的酒味让他皱起了眉头。

    “你又喝酒了。”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。

    金珉奎不太懂他现在是什么心情，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，于是就傻傻地说了一个“对”字。

    徐明浩没说话，一动不动地靠在金珉奎的身上。

    金珉奎喜欢徐明浩。

    这一点，徐明浩知道。

    徐明浩也喜欢金珉奎。

    这一点，金珉奎也知道。

    又不是傻子，对方控制不住的肢体接触，掩饰不住的深情眼神，在一起时周身散发的快乐的气息，对你的特别关注……只要不是傻子，就一定能发现。

    但是，他们俩谁都没说，谁都没告白。

    “是什么汤？”徐明浩突然开口问。

    “海带汤。要喝吗？”

    “要。”金珉奎起身从袋子里拿出汤，打开盖子，又拆好餐具，端到徐明浩面前。

    徐明浩接过勺子，就着他的手小口的喝了。

    “好喝吗？”金珉奎看着徐明浩喝汤，忍不住觉得很辛福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喝酒了？”但徐明浩并没有正面回答，突然就回到了之前的话题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酒吧？你又去蹦迪了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金珉奎以为徐明浩会发火，会吃醋，可是徐明浩没有，他只是点了点头，听不出什么情绪地叮嘱了一句“小心点，被拍了就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徐明浩就着金珉奎的手喝完了汤，金珉奎给他擦了擦嘴巴，又去收拾桌面。

    “今天在打歌舞台，有点太明显了。”徐明浩静静地盯着他收拾，又突然说。

    “有吗？”金珉奎回头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当然有啊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喜欢吗？”

    “喜欢。”两个人噗嗤都笑了。

    “喜欢又有什么用呢？”笑完之后，徐明浩却又这样说了。

    金珉奎有些失语。他知道徐明浩在指什么，他在说，他们两个彼此喜欢，但是却不能在一起。

    是啊，喜欢又有什么用呢？他们敢跨出那一步吗？有承担在一起的代价的能力吗？有面对全世界的反对和厌恶，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的勇气吗？他没有，徐明浩也没有。

    其实他也曾经幻想过，要不要放弃一切，和徐明浩在一起，可每当他提到类似的问题，徐明浩都会把话题岔开。徐明浩比他想的更多，在一起后，团队怎么办？队友怎么办？中国的社会氛围也比韩国更保守，家里人反对怎么办？别人对家人的议论怎么办？徐明浩还是独生子。

    不知道怎么回答，金珉奎说：“你是讨厌我去酒吧吗？那我以后不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徐明浩笑了：“那是你的自由。”

    金珉奎是大势男团成员，个子高身材好长得帅，身边不可避免地围着很多女性，在这个血气方刚的年纪，沉溺于异性的追捧，这不是出于喜欢或者爱，而是出于生物的本能。

    徐明浩不是不吃醋，可是他没有立场吃醋，他们只是队友，这份没有宣之于口的感情不能成为束缚对方的东西，毕竟——

    “没关系的，我以后也是要结婚的。”徐明浩笑着说。

    金珉奎沉默了。他不知道徐明浩是不是在报复，如果是，那么他成功了。

    金珉奎突然张开双臂用力地拥抱了徐明浩，徐明浩在他怀里笑着推他，推着推着，徐明浩的动作就小下来，然后安静地回抱了他。

    只有这种时候，他们的感情，才敢肆无忌惮地宣泄给对方。

    “今天在打歌舞台，我真的很开心。”徐明浩小声地说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金珉奎回答，因为他也是这样，这种在层层掩饰下的小小暧昧，是他们能享受到的所有的甜蜜。